欢迎访问本站,如有需要请联系我们
世邦数码网
您的位置:网站首页 > 优秀小说

2015年~2016年《文学》优秀小说连载 ∣ 叶广芩:扶桑馆 (一

作者:habao 来源:未知 日期:2018-1-26 11:43:00 人气: 标签:优秀文学小说外国
导读:“扶桑馆”是一块匾额上的题字,字写得随性,并不优美,实际上这便是叶广芩小说《扶桑馆》的隐喻,看似不起眼的人和物给你一个的结局。这三个字是孙中山的亲笔。小说

  “扶桑馆”是一块匾额上的题字,字写得随性,并不优美,实际上这便是叶广芩小说《扶桑馆》的隐喻,看似不起眼的人和物给你一个的结局。这三个字是孙中山的亲笔。小说给读者展现了一幅解放初年到期间京城胡同街坊孩子生活成长的故事画卷,通过孩子眼中的大人,孩子之间的游戏、娱乐、学习、恶作剧,建构了他们眼中那个时代的百态。小说中的我——丫丫,为了看电影偷偷将家里文物卖给打小鼓收旧物的唐先生,而唐先生,以及他和日本妻子生下的残疾儿子狸则是少年眼中另一番不同寻常的世界。小说末尾跨越到40年之后,胡同的发小重聚在一个叫“扶桑馆”的日本料理店,狸和姐姐地归还给丫丫当年偷卖掉的家中藏物,至此,日本归国留学生唐先生的形象随着时间的推演与故事情节的展开,义薄云天的与宽阔的胸怀智慧,令人慨叹,令人慰藉。小说情节生动跌宕,结构巧妙,人物塑造生动真切,京味京腔的娓娓叙事亲切感人,不失为京味文学的佳作。

  仍然是旧人旧事,但写下来却让人总有焕然一新之感,秉承了作者这一系列的一以贯之的娓娓道来,这种不温不火的行文风格在西化语言盛行的文学作品中,让人获得了外观和内视的冷静。

  很现实的写法,也很实在的故事,却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现代风貌。人之真、伪,人在他人眼中、心中之,或不同时空中一个个人的对于其本体的真与伪,在小说中都有不动声色地探讨。

  小说通过上世纪20年代毕业于日夲帝国大学的老派文人老唐,经历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巨变而不改对传统文化的尊重与挚爱的描写,对这一段历史进程中冲击与的中国传统文化发出了深深的喟叹。作品欧•亨利式的结尾,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老唐的性格与形象跃然纸上,瞬间,令人与震撼。作者谙熟老北平与老派文人生活、写来有真气,接地气,其中蹭电影逃票等细节真实具体而有特色。整部作品叙述从容,不急不躁而又老到俏皮,语言干净、流畅、幽默。

  这部中篇小说,是叶广芩以老为故事背景的“亭台楼阁”系列中的一部。作品以唐先生的“扶桑馆”为故事场景,集中讲述了胡同里几个儿童的成长经历。“扶桑馆”不仅是一个空间性住宅,更是一个具有丰富内涵的象征性符号。既象征着一段浓浓的文化乡愁,也象征着一种无法斩断的爱国主义情怀,更象征着唐先生的情操。借助地标性的建筑,成功地构建对于老的文学记忆,除了叶广芩之外,其他作家恐怕已经做不到或者做不好了。

  《扶桑馆》有关记忆,有关中日交流,更有关人的信与义。叶广芩出手老到,她的讲述总是娓娓道来,静水深流,毫无之感,我们固然在这部小说看到了的种种,但更看到了时间、历史、岁月本身的丰富与厚重。这是一篇追忆似水年华的作品,这是一篇有关重新理解,重新理解何谓人的体面与的作品。

  叶广岑的中篇小说《扶桑馆》,写老街坊故事。一条胡同,几户人家;日本人中国人;故事,当代故事;胡同文化,市井文化;中国器物、日本器物;这些元素在作者的蓄势中水乳交融,娓娓道来,挥洒自如,属于地道的京味儿文学。小说叙事紧贴着记忆之中的各种日常事物,历史事件完全融进叙事时间之中,给人一种很开阔、很有历史场景之感,读来引人入胜。是一部很好的小说。

  儿童视角中的时代记忆,胡同中的知识叙事。小说在平静地叙述中呈现出作者对于战争、民族、世情和文化深入肌理的认知和。唐先生的隐忍、沉默和顺势浮沉作为一个远去时代的背影,映衬出时代变迁中的命运叵测、瞬变中的悲欢离合。小说世家风范中流动着现代人文情怀,满族京味气韵里体现人情人性的率真与。

  狸被我踹了一脚,扁脸抵在地上,撅得老高,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那块顶着红玫瑰花的蛋糕被压在身底下,成了模糊的一团。

  我们哈哈地笑,苏惠抓了一把土撒在狸身上,使狸的面目更加不清爽。苏惠是个安静平和的孩子,不似我,属于“淘得没边儿的”(我妈的评价),苏惠对狸这样做,已经超出了她的行为规范。

  狸是杂种,他妈是日本人,带着他妹妹住在横滨。横滨离有多远,我们不关注,我们关注的是狸的奇怪长相和傻乎乎的性情,以及他手里常常变换的美食。狸不亏嘴,他爸宠着他,百依百顺,他手里有时是艾窝窝,有时是冰激凌,有时是镶着豆沙的大糖葫芦,甚至还有装在铁盒子里的鱼皮花生,都是我们很向往又很难得到的东西。狸喜欢把这些东西拿到街门外,坐在台阶上,在太阳底下独自慢慢享用,吃得认真又夸张,这是狸之所以没人缘的所在。胡同的孩子家境一般,平日别说奶油蛋糕,就是铺子的早点油炸糕,半年也难得吃上一回。我的条件相对优越,知道不能拿着好吃的到外头去显摆,那样会让别人难堪。妈说过,别人吃东西不许在旁边瞅嘴,看人吃东西很掉价,很丢人现眼。但是我知道,看狸吃东西不在“丢人现眼”之列,只要看见狸在台阶上坐着,鬼使神差,我们便会自觉不自觉地凑过去,先是揶揄、调侃,紧接着把他手里的东西打掉,欣赏狸那欲哭无泪的模样。这是我们的恶作剧。小孩子没有不喜欢搞恶作剧的,要不就不是小孩子了,不打架不我们就会不爽。

  狸的眼睛很小,距离很宽,嘴巴大,牙朝外龇,要哭的时候头一仰嘴一歪,俩眼珠向鼻梁集中,那斗鸡眼的模样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我们这群人当中,能做出斗鸡眼的只有小四儿。我曾经对着镜子斗鸡眼,妈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学狸。妈告诉我不要狸,说狸是个可怜的孩子,身边没有妈妈护着,自个儿又不健全,我们再整治他是,是。可是我管不住自己,见了狸就打,见了狸就打。胡同里的孩子都这样,一个群体,总得有个被的小菜碟儿。所谓“小菜碟儿”是人饭桌上不值钱的、不上台面的小菜,通常是炒雪里蕻、小酱萝卜一类,谁的筷子头都能往碟里戳,没人在乎。这似乎是习惯,一帮孩子里得找一个“小菜碟儿”才算完整。

  狸傻,但是他能准确叫出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这也是我讨厌他的地方,特别是从他那张拢不严的嘴里喊出“王八丫丫”的时候,我总是遏制不住扇他大嘴巴子的冲动。我的小名叫丫丫,我爸常在丫丫前面冠以“王八”二字,我脾气倔而拧,像王八一样。据说王八一旦咬着东西绝不会轻易撒嘴,除非听到驴叫唤。这跟我的性情有所接近,由此我就被划入了王八系列。胡同里的伙伴们也“王八丫丫”“王八丫丫”地叫,谁都有小名,比起兔儿爷、小臭臭、二丫头、蝲蝲蛄,我这个“王八”还是挺有气势的。

  别人可以叫,唯独狸不能叫,狸在我们当中是入不了群的另类。狸叫一回“王八丫丫”,我揍他一回,叫一回我揍一回,他为这个挨了我不知多少打。我认为,从另类嘴里叫出的“王八”带有贬低的色彩。其实狸一点儿也没贬低的意思,他对我很。

  狸是一种动物,城里见不着的动物,我们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狸是什么模样。我的三哥爱抽外国烟,外国烟的烟盒里装有画片,我们叫洋画儿,十张是一套,凑齐了一套可以去换一盒烟。我的爱好是攒洋画儿,不是为了换烟,是喜欢那些美丽的画面。手里头已经攒了好几套,有法兰西美人的,有欧罗巴洋楼的,有大洋洲花卉的,也有美利坚动物的。动物里头有张狸的图像,白肚尖嘴黑眼圈,毛色棕红像狐狸,比狐狸腿短,腰身肥胖,模样挺滑稽。我管三哥叫老三,随着我爸爸叫,老三很反感,向我妈,说我把他烟拆了。妈说,拆就拆了呗,反正你也得抽。

  老三说妈惯着我,说妈偏心眼儿,说妈不是他亲妈。妈当下脸一吊,说,老三的话说多了。老三再不敢吭声。

  我把画片拿给爸看,让他确认画上的动物是不是狸。爸说,是狸,很珍贵的动物,山里才有。我问狸平时吃什么。爸说狸吃蚯蚓,吃小虫子,也吃果子,中国人习惯叫果子狸。我说,老唐的傻儿子就是这个东西,叫元宝啊,叫大顺啊,叫什么不好,偏叫个吃虫子的狸,不知老唐怎么挑的。爸说,狸的母亲是日本人,狸是日本人崇尚的动物,叫“他奴ki”,日本人好多口都蹲着一只陶瓷的“他奴ki”。“他奴ki”是招财进宝的吉祥物,商家最看重,唐先生岳丈家是有钱人,管外孙叫狸没什么不正常。

  狸的日语发音轻柔好听,有昵称的感觉,比我的“王八丫丫”可爱多了。我问爸日语“王八”叫什么,爸说叫“卡妹”。我说,“卡妹”比“王八”好听,以后我改名“卡妹丫丫”了。爸笑笑说,还真是。

  我把狸的画片和信息传递给胡同的伙伴,于是大家知道了狸的来龙去脉。7号的兔儿爷和大芳端详着画片说,跟唐家的狸长得还真有点儿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狸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挨过打没两天又举着块萨其马出现在了门口台阶上。吧唧着嘴,流着哈喇子,一脸点心渣,模样丑陋。我正在胡同里看卖小金鱼儿的。卖金鱼的汉子挑着两个木盆,正拿着纱网子给赵老太太捞小鱼儿,鲜红的鱼儿在水里灵动无比,在网子下钻来绕去,就是捞不上老太太要的那条脑袋上顶黑斑的。我看得心急,学着我们家的猫黄黄儿朝盆里伸进手去,鱼儿们立刻惊恐四散,乱成了一锅粥。卖鱼的急了说,丫头,不带这样的啊!你们家大人哪?

  我的态度和蔼又亲切,像是狸的好友。狸没看出我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假模假式,咬着萨其马说,……马……马,大马……

  狸见我对他好,高兴得大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了,把那块萨其马更使劲地咬了一大块,仰着脑袋地嚼着,吃相像我们家的狗玛丽。我张开巴掌,正要朝那张幸福无比的扁脸拍过去,狸的爸爸老唐从街门里走出来,老唐见了我说,七格格跟狸玩哪!

  胡同的街坊里,只有老唐叫我七格格,我们家在旗,女孩里我是老七,最小,属于垫窝儿的。妈四十多了才生我,说我是拉秧的瓜,没长熟,黄毛小眼,嘴碎手贱,是我们家女孩里最不成功的一个。没人叫我格格,也没人把我当格格,我也没认为自己是什么格格,我没那么娇贵。

  老唐叫我七格格那是尊称,是看在我爸爸的份儿上才这么叫的。他管我爸爸叫四爷,有时候叫“先辈”,因为他们都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念过书,都是国家派去的留学生。我爸爸是初年回来的,老唐是抗战全面爆发第二年回来的,差着20年呢。

  随机应变,自然得体,我编瞎话的能力相当了得,我妈管我叫“瞎话篓子”,说我一天无数的话语中,能有两成是真的就很让人吃惊了。的确,我思维的想象力、延伸力、组织力、变通力是金家的佼佼者,有时候能把我爸爸那个大学教授哄得一愣一愣的。我说下午后院树上落过一只鹦鹉,雪白的,黄嘴,脚上还戴着金属链子。爸就以落过鹦鹉,说八成是南边傅家的那只大白飞过来了。其实呢,是只黑老鸹。老鸹和鹦鹉都是鸟类,我也没,顶多认错了而已,至于黑的、白的,可以忽略不计,干吗那么较真儿?我编瞎话顺嘴而来,脱口而出,脸不变色心不跳,刚说过就忘了,一遍跟一遍不一样,但有时候让我多重复几遍就成了真的,赌咒发誓,煞有介事,地荒地再不会更改,甚至成了记忆。这也是为什么金家十几个孩子,只有我后来成了作家的原因。至今我,感受力、创造力和表达力是作家的基本,尤其是创造力,缺了这个不行。

  狸姓唐,住在3号。我们家住2号,形成直角,戏楼胡同在这儿窝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大院,从2号到9号,都在方形的场子内,10号以后就甩出去了,这几个院门的街坊相对就走得近,彼此知根知底儿。老唐的媳妇长得白皙漂亮,梳着大包头,说话细声细语,不似小四儿的妈,一嗓子“小四儿回家吃饭了”,半条胡同都能听见。也不似兔儿爷他妈,一天到晚蓬头垢面的,穿着大裤衩子就敢坐在门墩上抡芭蕉扇。老唐媳妇属于老派人,她嫁给老唐就随着老唐姓,像小四儿的奶奶,官面上称呼是“赵门刘氏”,其实人家娘家姓刘,嫁给了姓赵的。高家老太太是“高门隋氏”,都把夫家的姓顶在头里。老唐的媳妇姓吉田,不叫“唐门吉田氏”而是叫唐和子,她虽然姓吉田,但本人叫和子,户籍簿上记录的是“唐和子”,我们都管她叫“糖盒子”。兔儿爷遗憾地说,可惜老唐姓唐,他要是像日本人一样姓两个字儿,比如“王八”,那么糖盒子就是“王八盒子”了,听着更像日本人。

  小四儿说,他爷爷早先在见过王八盒子,半自动,日本人造的,大而扁,用得比较多。兔儿爷说,要是抗日的人使用就得拴上一条红绸子。枪是同一种枪,有了绸子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小四儿说他比较看好“鸡腿撸子”,撸子个小,也是日本造的,能别在腰里,威风有派,不像“王八盒子”,斜挎在后头,一看就是碎催模样。“碎催”是话,跟班的意思,小四儿说兔儿爷就是他的碎催。

  男孩们都喜欢枪,于是有关王八盒子的讨论延续了一个上午。我们研讨的话题随意性很大,谁也无法控制。

  老唐是天津人,在留学期间娶了日本媳妇吉田和子,听说糖盒子她爹是制糖业的大老板。按吉田家的意愿是让老唐入赘,老唐说,如果唐家有哥儿两个,他入赘可以;可是他们唐家只有他一个,他是独子,这个问题就不能考虑了。婚后的糖盒子跟丈夫回到中国,难改日本生活习惯,把3号的房子作了大,屋内地面被抬得很高,进屋先上一层台阶,地面铺了草席一样的榻榻米,给人的感觉是进门就脱鞋上炕。窗户又开得很低,坐在屋地上能看见院里跑的猫。屋里的隔断是推拉的,糊着纸,没有床,晚上一家人睡觉就躺在榻榻米上。依我的想象,睡醒了一睁眼,满目是桌子、椅子腿儿,视觉角度变成了耗子,真够别扭的。因为房子多,他们一家住不过来,就租出去一部分,也都是租给日本人,那时候北平正让日本人占领着。3号门口常停着东洋车,下来些宽袍大袖、留着小黑胡子的日本人,日本人管3号叫“扶桑馆”。中国街坊当面也称“扶桑馆”,背后却叫“鬼子馆”,就跟胡同东边的南馆、北馆似的。南北馆是东正教的地盘,住的都是金发碧眼的子,建筑是尖顶子,圆拱门,长条窗户,很是各色。我认为待的地方一般称作“馆”,把这个观点和爸作为学术问题探讨。爸说不一定,中国叫馆的地方也很多,比如朝廷的同文馆,颐和园的听鹂馆,府右街的图书馆,他们大学的资料馆,都和没关系,我的论题不能成立。我说,的不少,赵大爷说过,东交民巷一带,多,馆也多,老百姓不待见,把东交民巷改叫“切洋巷”。

  3号叫作扶桑馆还有一个原因,唐家正屋墙上挂着个镜框,,写着“扶桑馆”三个字。字写得不怎么样,没有格局,比较率性,有些信马由缰。这块匾,我姑且把它叫匾吧,“”的时候还在唐家高高地挂着,没有被触动。爸说,唐家那块“扶桑馆”是个大人物写的,原本是写给老唐的老丈人的,糖盒子来中国,就把它带来了,作为家乡的一个念想。我问,大人物有多大,比地下管道局的局长还大么?我没见过大官,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管下水道的局长。局长派头很大,戴着白手套,把汽车停在马的窨井口,让手下把井盖掀开,让那些人拿着长竹片往里探。大热天,那些小碎催们整得满头大汗,烂脏腥臭,局长则让人打着黑阳伞很悠闲地坐在旁边喝茶。可见局长是大人物,当官当成这样,那才是值!

  听妈说,以前糖盒子出门,常穿和服,花枝招展,五光十色,发髻绾得很高,脸擦得很白,穿着木屐,嘀嘀哒哒,像一只大花蛾子,吸引着胡同集体的眼球,连正在院里打袼褙的赵奶奶也扎着一手糨子跑出来观看。有好事的街坊问糖盒子,后背上背的小包袱里头装的什么?糖盒子听不懂,弯着腰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日本话,这边自然也听不明白。有“内行”翻译说,小包袱里装的是她们祖上的骨灰,把祖先背在脊梁后头,走哪儿都带着,省得买坟地了。后来经老唐解释才知道,就是一个宽带子,在后腰上绕了两道弯罢了。中国人还是不能理解,穿成这样,累赘不累赘啊!

  日本一投降,除了唐家以外,扶桑馆的日本人全撤了,他们走得很匆忙,许多手使的东西堆在街门口,写着“持取”的白条子。“持取”是日本话,用咱们的话说就是“随便拿”。整条胡同的人都来“捡洋落儿”,小四儿家捡了一摞写着“有田烧”的大盘子。“有田烧”是日本有名的瓷窑,就跟中国的景德镇似的,几十年来,那些华丽的瓷器在小四儿家一直充任着盛炒萝卜条、炒疙瘩丝和凉拌黄瓜的功能,尽职尽责。兔儿爷他妈发现“持取”最早,推走了一辆自行车。这辆车兔儿爷他爸爸从东城国子监到西城白石桥,上下班都骑它,每天几十公里,风雨无阻,一直骑到解放以后,要不是轮胎配不上,还能骑呢。大芳他们家“持取”了两把理发的推子,嚓嚓嚓,推起头发很快,不夹头发,以致大芳的哥哥由踩着平板小车捡烂纸改行做了理发匠。两把推子改变了一个少年的命运,这样的事儿还真不多。给我们家做饭的老王捡了一个大号带沿的铁锅,生铁的,挺沉,挺深,他到底也没弄明白怎么用这个锅做饭,后来卖给了背着柳条筐沿街收破烂的孙婆子,换了两包洋取灯。洋取灯就是火柴,一包12盒,相对铁锅来说还比较实用。高老太太是小脚,来得晚,挑了半天,抱回去一个小石雕,原本是个摆设,老太太拿回去没用,放炕上拴孙子,拿根裤腰带,一头系在孙子腰里,一头套在日本脖子上,裤腰带范围之内,是孩子的活动天地。高家几个孩子,都是日本看大的……

  叶广芩,女,人,一级作家。1968年到陕西,当过、记者、编辑。主要作品有《青木川》《状元媒》等,中篇小说《梦也何曾到谢桥》获第二届鲁迅文学。

  ,中国的首都,全球瞩目的国际大都市。现如今,咱这个大都市你说让人爱不爱?爱!让人烦不烦?烦!早就烦透了!作为人口激增,海量出行的世界级大城市,近年来地铁最高“日客运量”曾经超过了1200万(人次),吓不吓人?人流如潮,排山倒海啊!更何况,烦人吓人的还有房价、教育、医疗、雾霾……

  一个在外的人眼中几位性格各异的合租者,他们像走马灯一样将此作为人生驿站,短暂停留,匆匆赶却又留下时隐时现、似曾相识的人生剪影。小说以白描手法呈现当代都市中众多者的面孔和人生况味,叙述从容,简约、机智、幽默,读后让人久久回味。

  老马家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母亲苏桂云为三个孩子操碎了心,孩子却不见得买账。小说描写了老马一家的庸常生活,塑造了苏桂云这位一生操劳、优缺点集于一身的母亲形象。这样的一位母亲形象说不定就在你的身边,甚至是在你的家里。各位看官,这么一位母亲是耶非耶,你会怎么评价?

  这是关于母亲与父亲的故事。他母亲唱歌跳舞,母亲快乐生活,母亲却在他的大会上,给了他致命的一脚,让他对生活彻底死了心。现在年老丧夫的母亲又想嫁给他,却惹来全家人的反对……

  一个令人、耐人寻味的乡村故事。为何一把雪亮的菜刀在清晨举起,为何一个花季少年果决的一刀剁掉自己的命根?在沂蒙老区的这家农户小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文胸设计师与胸衣模特儿的故事,也是餐馆服务员和食客的故事,这是两个人四种身份的交缠。当我们只用一半去试探别人的另一半,能否还有勇气完全投入地爱与生活?

  “乌乎”,通“呜呼”,它不只是悲叹,更表示赞美。一个在地图上找不到名字的小地方,在作者风趣诙谐的笔下却是如此亲切美好、摇曳生姿。

  一个普通村妇的,导致一条人命的夭折。是意外?还是?死者家属无法获知的,却让一个跳大神的揭开了。

  历经三次婚姻,她早已心如止水,不再挣扎。然而,命中的情人出现了,当这道阳光直到二十多年后才真正她的时候,她如何选择?

  父母同时住院,要独自照顾两个病人的她分身乏术、濒临崩溃。她遥望着传说即将接管人类的人工智能,仿佛古人遥望着明月,未来无法预测,但终将到来。

  

共有:条评论信息评论信息
发表评论
姓 名:
验证码: